第二百二十八章 拨雪寻春(第2/3页)

    过去阿涂操劳了许多年，现下站在忘川河边当桥，身体是歇下来了，嘴上却不肯闲着，见到了孟玄鱼，一准要扯着细细的嗓子埋怨：“阿玄！他们踩得我好痛！”
    孟玄鱼一面洗手，一面回应道：“胡说八道，你现在身体不全，连识野都没开，哪有五感，遑论痛觉。”
    阿涂的声音幼童似的稚嫩，听着叫人心疼，他就趁机撒娇：“可我就是难受，我想躺着。”
    孟玄鱼道，“那你就躺着呗。”
    桥头的狐狸小雕像对她吹胡子瞪眼睛，“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！每天那么多人！从我身上踩来踩去！我看不顺眼！我不要他们踩我！我不要做桥！”
    “怎奈何你如今只能先做桥。”
    孟玄鱼好脾气地在那小狐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，“好阿涂，我答应你，等将来你好了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    阿涂得寸进尺：“那老子要做镜里天的老板！”
    “成。”
    “那你什么都得听我的！”
    这倒不大成了，孟玄鱼正思索着如何拒绝，远远听见彤鲢又敲上了船舷，三短一长，不是亡魂，是有客人。
    孟玄鱼放下被襻膊束起的袖子，又理了理在河边被打湿的裙摆，这才到大堂中去见客，万没想到，长凳上坐的，竟是如今的灵山掌门陆刃珈。
    孟玄鱼才一对上她的脸，零星的记忆就涌入脑海，虽不完整，但也知道了个大概，立刻行了个礼，“许久不见，陆姑娘。”
    陆刃珈抿了一口手中的糖茶，盈盈浅笑，“孟老板近来可好？”
    孟玄鱼颔首，“很好。”
    当日马雁书收回气运，陆刃珈返回灵山的路途中果然要比平日多了些磨难，一路上奎木狼虽跟着，不过她修为本就不俗，人也吃得了苦，只靠自己亦能化险为夷，几乎没有遇上需要奎木狼出手的地方。
    “原本最后一次黄金台之考时，我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来忘川边赴考成仙的，但师父突然重病，山门上下实在需要人手，这才拖住了我。”
    陆刃珈道，“不过现在想想，还好没来参加呢。”
    孟玄鱼含笑问道，“姑娘现在还想成仙吗？”
    陆刃珈一抬眉毛，“孟老板觉得呢？”
    “……我？我从来是劝人别做神仙的。”孟玄鱼道，“现在不比从前，危险嘛，倒是不大危险了，只是少了黄金台这吸纳新人的法子，天神道上哪里都缺人手，怕是要十分辛苦。”
    陆刃珈哈哈大笑，“在理在理，去天神道无休止地当牛做马，倒不如在人间道只做几十年的牛马！”
    孟玄鱼被她爽朗的笑意感染，忍不住也扬了扬嘴唇。
    陆刃珈晃了晃手中的书信，道：“又是那小娃娃托我来的，你知晓的，他从来不肯主动来见你。”说着指了指脸颊，揶揄地一笑，“人是长高了不少，可面皮还是薄得很，也不知道为何。”
    孟玄鱼从陆刃珈手中接过了奎木狼的书信，展开阅读。
    陆刃珈又喝了一口茶，话锋忽地一转，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们究竟有何恩怨，叫他如此放不下你，却又不肯来见你？该不会是——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孟玄鱼自书信中短暂抬了下眼，“我已经成过亲了。”
    这两年陆刃珈替奎木狼送过许多回书信，却从未听孟玄鱼说过这话，眼睛登时一亮，好奇追问道，“你成过亲？郎君是哪个，我怎么从未见过？”
    “其实……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，几乎忘记了他的脸了。”
    孟玄鱼将手中的书信折起，人也有些恍惚，一把攥住身旁的桌子角，泪中带笑。陆刃珈哪里见过她露出如此生动的神情，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，一时间坐也不是，站也不是，“孟老板……我……”